因技術復雜和尖端，大飛機制造被稱為工業制造的頂端，而航空發動機更是被譽為“工業皇冠上的明珠”，我國的國產大飛機從2007年正式立項至今，已走過了16年艱難的“飛天路”。

▲重慶兩航金屬材料有限公司（藍天攝）

　　但在重慶兩江新區，有一家建成僅僅一年多的初創企業，已經建成國際一流鈦合金精密鑄造產線，為多個航空發動機主力型號提供大尺寸、薄壁復雜結構件整套解決方案，承擔了機匣、噴管等多個大型薄壁復雜鈦合金關重件的研發與生產，包括國產大飛機用發動機鈦合金關重件的技術攻關。此外，該公司還參與了多種高速航天飛行器、商業航天火箭及其發動機、衛星等高端裝備的研發和制造。

　　這家公司為何能神奇地實現如此迅猛的發展？背后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近日，記者專訪了西北工業大學材料學院院長、凝固技術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西北工業大學重慶科創中心執行理事、兩航金屬材料有限公司董事長李金山教授。

　　一年坐飛機上百次

　　8月下旬的一天，記者來到位于明月湖畔的西北工業大學重慶科創中心（以下簡稱“科創中心”），見到了李金山教授。

▲西北工業大學重慶科創中心（兩江協同創新區供圖）

　　他的工作行程安排極滿，剛從北京出差回來，在重慶只待一周左右就將前往西安，參加西工大的開學典禮并安排材料學院新生開學接待等相關工作。

　　“我是航空公司的白金卡會員，每年乘坐飛機的次數超過100次。”李金山教授告訴記者，除了承擔西工大材料學院及科創中心的管理、教學、科研等工作外，他還擔任裝備發展部、科工局、工信部等多個部委的專家組成員，經常需要在北京、西安、重慶等多地出差。

　　盡管身為大學教授，但他沒怎么享受過寒暑假期和周末，平均每天的工作時間超過10小時。最近幾年為了加快推進產業化落地，他每年在重慶的工作時間都在半年以上。

　　作為20多位碩士和博士研究生的導師，每周一早上8點他都要給科研團隊開例會。由于經常出差，很多例會都要通過線上召開，年近60歲的他早已熟悉召開線上會議的操作流程。如果需要給學生單獨輔導，他只有利用晚上和周末時間進行。

　　發動機關重件即將批量供貨

　　2021年4月，作為首個正式入駐明月湖畔的異地創新機構，科創中心正式揭牌。與此同時，重慶兩航金屬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兩航金屬”）廠房也正式動工，2022年7月，該廠房通過竣工聯合驗收。該企業是科創中心孵化的首家科技型企業。

▲兩航金屬制模車間，操作人員正在操作壓蠟機（張錦輝攝）

　　目前，兩航金屬已建立了一條完整的鈦合金鑄造生產線，具備生產600mm以下、年產50t結構件的能力，擁有鑄造生產和理化檢測設備共150余臺/套；兩航金屬人只爭朝夕同時間賽跑，已通過AS9100、ISO9001以及國軍標質量體系認證、二級保密資格認證并取得了武器裝備承制資格；在型號任務方面，兩航金屬承擔了我國多型航空發動機研制任務并通過了考核驗證，參與了某項國家重點研發計劃。在科研攻關方面，兩航金屬協同西工大以及國內主要航空航天、兵器艦船等國防重大裝備制造領域設計、制造單位形成產業引領的協同模式，重點解決“卡脖子”難題，加快成果轉化。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一家初創企業，憑什么這么牛？這一切都要從西北工業大學凝固技術國家重點實驗室說起。

　　1989年，憑借著西工大原鑄造專業國家重點學科在業內公認的領軍人才優勢與雄厚的科研實力，原國家計委和國家教委批準在西工大建設凝固技術國家重點實驗室，1995年建成并通過國家驗收。實驗室定位于凝固與相關科學技術領域的應用基礎研究，主要研究方向為現代凝固理論、材料精確成形和航空航天先進材料，是國內外凝固技術領域研究隊伍規模最大、覆蓋面最廣、綜合性最強的國家重點實驗室。

　　隨著大飛機、新一代航空發動機、高超聲速航天飛行器服役性能的不斷提高，對輕質耐高溫材料與整體輕量化結構的需求日益迫切。鈦合金因其具有低密度、高比強、耐腐蝕性、耐熱性和塑韌性好等特性成為特定要求下相關領域主要候選材料。

　　“在所有87種金屬元素中，鈦合金的比強度、比剛度優勢突出，在航空發動機零部件制造中得到大量應用，但鈦合金性質活潑，加工窗口窄，成形難度大，因此鈦合金構件性能對發動機的機動性、隱身性以及可靠性影響十分關鍵。”李金山教授說，科創中心和兩航金屬、三航新材料技術研究院公司等均致力于研發和生產鈦合金、鈦鋁合金等輕質高強的高性能材料，圍繞其成分設計、工藝開發、零部件制造、組織和性能調控等共性技術和應用開展研究。

▲兩航金屬清整車間，工作人員正在打磨鑄件（張錦輝攝）

　　相較傳統的鋼、鋁合金材料，鈦合金成形工藝難度極高，全球僅4個國家擁有鈦合金生產制造的全產業鏈，在國內具備相關能力的鈦合金精密鑄造企業僅10余家。

　　“這些年來，我們一直致力于鈦合金關重構件制造技術的研究，深諳該領域國家的戰略需求、卡脖子關鍵技術難題、國內相關機構的技術能力與水平與國際和國內市場的需求。”李金山教授介紹。

　　依托凝固技術國家重點實驗室數十年來的技術和人才積累，兩航金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從一開始便瞄準建設中國最大的鈦合金熔模精密鑄造龍頭企業，并迅速走到了國內前列，已經給航空、航天、兵器、艦船等提供優質的鈦合金構件。

　　助力兩江航空航天產業發展

　　相比較西安、沈陽、成都等航空航天產業發達的城市，重慶航空航天產業相對薄弱。被譽為“國防七子”之一的西北工業大學入駐明月湖，將對重慶產業發展帶來怎樣改變？

　　“從成立之初，學校就要求我們堅持科研成果落地，擁有自我造血和生存的功能，我們充分融入和借助重慶區位和科教優勢，以航空航天特種輕質高強材料與加工的高質量特色產業發展賦能并帶動重慶現有和未來高端制造業的高質量發展。”李金山教授介紹。

　　西工大歷來重視科技成果的轉移轉化，材料學院作為其中的佼佼者，在過去11年里拿到22項國家科技獎，孵化了10余家產業化公司；其中鉑力特、華秦科技等2家已在科創板上市，還有多家企業已遞交上市材料并預計于今明年內登錄在科創板。

　　這個基因也被復制到科創中心。兩航金屬已成為國內一流的大型復雜鈦合金薄壁構件生產能力的重慶市“專精特新”中小企業：今年上半年，兩航金屬完成了近1000萬元的產值，預計今年年底能達到5000萬元以上。中心孵化的三航新材料技術研究院公司，獲重慶市經信委認定的重慶市航空航天關重件精密熱加工與智能裝備產業技術創新中心，正在9個方向布局關鍵技術攻關與產業孵化，圍繞重慶市制造業產業布局和未來發展盡快在渝轉化。

▲西北工業大學重慶科創中心。（兩江協同創新區供圖）

　　“航空航天產業是制造業的頂端，對于地方經濟尤其是制造業的快速升級和高質量發展具有巨大的提升和引領作用。”李金山教授表示，希望科創中心和兩航金屬成為重慶新材料和先進制造業的一個名片，為重慶及兩江新區航空航天產業的發展起到引領和示范作用，吸引更多的航空航天的企業和技術落戶重慶和兩江新區。